“昔有天帝问菩萨:‘菩萨初发菩提之心,所得功德,其量几何?’”
“菩萨说道:‘此义甚深,难说、难知、难分别、难信解、难证、难行、难通达、难思惟、难度量、难趣入……’”
……
今日法师所讲,主要围绕“菩提心”三字。
何谓菩提心,度一切众生的无上正等正觉之心。
有佛法经书曾言:菩萨初发心,缘无上道,我当作佛,是名菩提心。
佛以无量的方便教化众生,对于未发菩提心者,令发菩提心;对于已发菩提心者,令其菩提心不退;对于已经不退转者,令其成熟解脱。
按姜行的理解,若是换个不完全等于的说法,佛法里的菩提心即他认为的道心。
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就算在话本里看了许多故事,在典籍里读了许多一语中的的真言,在长辈老师处听了无数谆谆教诲。
都无法让他切身的体会这个世界。
书本也许能告诉你世间最真切地道理,但是没有书本会告诉你关于你自己的人生。
既如此他如今坐在这里听法善法师讲经,就能有所得悟,解心中疑惑苦恼吗?
也许不会。
即使是在菩提树下一悟成佛的乔达摩,也在此前经历了人生千万,去走,去看,去听,去感受,去经历,去寻找。
姜行沉下心,法善法师的声音把他从思绪乱飞的杂念里拉出来,忘记时间。
他只愿这片刻再久一些,他实在太过愚昧。
时间飞快,便是一个时辰过去,众人在谢过法师布施后,纷纷离场。
法师身旁,那名先前最后进来,衣冠极其整洁的弟子正低头听法师说着什么。
姜行安静着靠近,坐到那弟子身后的位置。
“智礼,你可听过这么一个关于佛陀的故事。”
“弟子愚笨,法师请讲。”
“悉世有尊者听闻佛陀将要到达他所在之地,本想立刻动身出门迎接佛陀,但在他即将动身时,想到不该以色身形相去衡量佛陀。”
“因为一切法的本性‘悉皆空寂,无造无作’,而佛陀也曾说过:‘若欲礼佛者,当观于空法;若欲礼佛者,当计于无我。’”
“于是尊者立刻悟到真正的礼佛,不应住在佛陀的色身,而是要明了诸法性空,彻见如来法身,所以‘能礼所礼性空寂’。”
智礼听罢法师所言,顿感羞愧:“弟子谨记。”
“去吧,我与姜施主有些话要说。”
姜行上前施礼:“法师。”
“许久未见,余先生身体可好。”
“谢谢法师关心,余老身体康健。”
“陪我走走吧。”法善道。
他跟着法善从后堂出去,随着小路步行,沿途见到之前露出半截枝桠的梅花。
“这是你和智行种下的吧。”
“是,没想到也长这么高了。”
法善弯下腰,拾起掉落在路中央的花放到手心,轻轻拍落花瓣上的尘泥,然后放到树下干净洁白的雪上。
“怎么没见智行师兄。”姜行问。
法善顿了下,说:“智行,智行去了佛国。”
“佛国?修佛者的聚集地。”
“大约如此。”
“是去修行吗?”
“大约如此。”法善难得嗟叹,姜行从中听出几分担忧。
“去佛国修行不好吗?坊间听闻佛国修士四处传播佛法,济世度人。”
法善摇摇头,二人往寺里深处走,是一间小院,院里有一株银杏树,那银杏树粗壮无比,十人围抱怕也困难。
一根根如峻峭山峰般的树根团簇在一起,往上愈发锋利,难以想象是一株树苗长大,树枝往四面八方延伸,争相奋力生长,稀疏的金黄树叶挂在枝头,在这天寒地冻的冬季惹人眼目。
这株不知比文岩寺大多少岁的树,张开的枝条蜿蜒曲折着向上生长,没有一根是下垂着长的。
“当初见空法师选址文岩寺,就是因为这棵银杏树,如今也有三百多年了。”他望着银杏树说,“越是向往光明的树,扎的根越深。”
姜行听着法善的话,没有开口,但心中百转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