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病坊学徒端着汤药走了进来,一看屋子里这么多人,语气不善道:“大老远就听到你们这里吵吵闹闹,这里是病坊,病患要多休息,不是你们闲聊的地方。”
小学徒把汤药碗递给幺儿,又指了指门口,道:“我还要给她做些检查,多有不便,你们先回去吧。”
师讼起身告辞,小舞姬们也跟着走了出来。
房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一个小舞姬解释道:“县丞莫要见怪,我认识这个小学徒,他人很好的,好几次我跳舞崴了脚,都是他给我治好的,还送了我两副膏药,许是今天刚好轮到他当值,不能去戏神楼看戏,有点脾气。”
“是呀,他也给我治过脚呢。”
另一个小舞姬说道:“可能不止是不能去看戏的缘故,我刚才还听他们说,今天是领薪日,但是到现在也没发钱呢。”
师讼微笑着点头,生活不易,互相理解。
师讼决定先回县衙一趟,看看贴出去的布告有什么消息,一转身便撞到一人,“抱歉。”师讼闪身让那人先过。
“有劳。”那人也十分守礼。
待那人走过去之后,小舞姬们开始“啊啊啊啊!”地低声叫唤,有人兴奋地喊道:“是宋果行!宋果行!”
“宋果行?”师讼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但又想不起来。
小舞姬道:“师县丞不知道他吗?他现在可是戏作界的当红新贵,也是郝德芳的得意门生,宋果行!啊啊啊!”
“前些日子,他的戏在戏神楼首演,还不错呢!”
“不过这回完了,他可能贵不起来了。”
“这又是何意?”师讼问道。
“您想呀,他是靠着郝德芳的人脉走到今天的,听说郝德芳还要把他带到京城去给贵人写戏呢,这下不全都泡汤了?”
“是啊,好可惜啊,郝德芳死的可真不是时候。”
“哼,宋果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人群中有了不一样的声音。
“我听说啊,当年那个薛什么风的被郝德芳抢了戏文就是拜他所赐,他还那个呢。”
“那个啥呀?”
“说是郝德芳对他好,都是因为他给郝德芳找了那些个小娘子。”
“啊?真的假的啊?”
“就之前那个立……”
“哎呀你快别说了!”话刚起头就被人拦住了,一个小舞姬捂住了她的嘴,冲着头顶的虚空拜了又拜,小声嘀咕道:“天官赐福,百无禁忌。”
宋果行一走一过,食物甜腻的香气便飘散而来,只见他拿着油纸袋走进了病坊尽头的房间。
门开起闭合的刹那间,师讼眼尖地看到了躺在榻上的妇人。
“那屋里是?”
“是郝夫人,听说是得了心疾。”一个小舞姬回道。
看来,武方槊那边是扑了个空。
师讼轻咳一声,提醒道:“那你们今天不去戏神楼看戏吗?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呀!对呀!咱们快走吧!”
“是呀,来看幺儿,都把这事儿忘了!”
小舞姬们施礼告辞,一眨眼的功夫,桃红柳绿,踪迹全无。
师讼整理了一下衣裳,走到了郝夫人的房门前,轻叩门扉,咚咚咚地敲了三下。
半晌,房门被人打开,是宋果行。
“何事?”他问道。
“叨扰了,我是本县县丞师讼,郝德芳于今早被人发现死在了小戏场里,死状诡异,案子正在调查,我特此前来询问一二。”
师讼话音未落,宋果行已经侧身让路,俯首道:“师县丞请进。”
情绪稳定,丝毫不慌。
看来是已经知道了,这也不足为奇,这里可是芥弥县,死的又是个名人,想必现在已经传到了大街小巷,沸沸扬扬。
师讼进到屋内,郝夫人已经起身,正坐在桌边喝着茶水,吃着桃花酥。
“打扰夫人休息了。”
“坐吧。”郝夫人面带微笑,抬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座位。
师讼坐下,看着郝夫人那如春风般的温暖笑意,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郝夫人拿起帕子擦了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