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丰四年八月初二巳时,开封,遇仙楼。
王仲端恋恋不舍地从红莞坊走了出来,一路扶着墙,一路还回味着昨晚的花魁夜战况。
要不是约了老六,他真不舍得走。
因为腰痛,今天约定的地点是红莞坊不远的遇仙楼,而不是三条街外的潘楼。
不过这遇仙楼楼下是红兴布坊,倒也是个观察行情的好地方。
王仲端扶着腰刚一进楼顶的雅间,就看见老六毕恭毕敬地恭候着。
他见老六喜不自胜的样子,问道:“你这是要成亲了?”
“成亲?”
“你看你这脸,写满了喜字似的···”王仲端一边落座,一边打趣道。
“衙内昨夜真是威武!”老六一边说一边殷勤地上来斟着茶道。
王仲端嘿嘿一笑,说道:“昨夜?昨夜你看到了?”
“哪里哪里。”老六讪笑着拿出一张小报,递过去说道,“衙内看看这个。”
王仲端并没有去接,他太清楚那上面写的啥了。
因为那就是他让小报发的。
那段文字把昨夜花魁会上火浣布的精彩添油加醋地夸大了一遍。
萩雅当夜所披那款紫色霞帔一夜间就又成了爆款,连带爆火的还有她当晚所唱的那首《鹊桥仙·纤云弄巧》。
秦观点评时,把最后一句又改成了“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一时也成为佳话。
火浣布更是大火。
经过小报文字和在场众人的口口相传,火浣布遇火浣白这事传的也神乎其神。
有人说火浣布这种上古神物再现京城,是天降祥瑞,是皇宋国运昌隆的体现,不买就不是皇宋人。
甚至于王仲端手上拿梅花模子都被隐去了,说梅花傲立图案自己出现是上天嘉奖皇宋在强敌环伺的环境下依然坚贞不屈,不折腰,不屈膝。
于是,一布难求。
之前低位亏本卖掉火浣布的员外们无不捶胸顿足,懊恼不已。
同时,市易务也出来澄清说是火浣布不影响国计民生,并不会主动干预。
这样一来,火浣布的价格就飘了,而且是有价无市。
听说有人已经出道了一匹六百贯。
“衙内,接下来怎么办?”老六站在王仲端一侧,躬着身子问道。
“听说有人出了一匹六百贯?”王仲端问道。
“嗯嗯。”老六忙点着头道,“是郭···郭员外···”
“哦?郭员外?”
王仲端想起来了,就是那个真·第一匹火浣布的购买者,然后又亏了一百多贯卖回给自己的郭员外。
一匹六百贯,有了这个打样就好说了。
四十匹布,两万四千贯,除去帮萩雅赎身的一万五千贯,还余九千贯,估计够把那个凶宅买下来当婚房了。
本着只坑有钱人的精神,王仲端点了点头。
“那就给他吧。”
“四十匹都给他?”
四十匹?
王仲端愣住了。
老六怎么知道自己的存量的?
没跟他说过啊。
每次去拿布的时候,都是让他在院子里等,王仲端自己和老黑进去屋子里搬出来的,从没让他进过屋。
他怎么可能知道存量呢?
“衙内?!”老六的一声呼唤惊醒了王仲端。
王仲端凝了凝神,又说道:“先给他十匹。”
“好。小的这就去办!”
“好!”说完,王仲端又喊住老六交待了几句,“把十匹布用太平车装好,敲锣打鼓地给他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