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丰四年八月初一戌时,开封,丰乐楼。
夜宴准时开始了。
首先是垫场的表演。
中间舞台上鼓乐齐鸣,一群初级的乐伎身着舞装,挥舞着水袖,在中央旋转跳跃,不图好看,就图个热闹。
在王仲端眼里,一种熟悉的既视感油然而生。
而补完妆容的萩雅,则斜靠在一层通往舞台的过道栏杆上,一边看着节目,一边安静地候着场。
她姣好精致的妆容,慵懒的身姿,再配上今日这冷感的穿着,反倒给人一种压抑不住呼之欲出的香艳,像是被贬入凡尘的仙子,把中间那一堆贵客的眼球全吸引过来了。
王仲端,也早早地冲了下去,陪侍萩雅左右,顺带对着中间那帮登徒子宣誓一下主权。
在一片喝彩声中,垫场表演结束了。
一股浓厚的酒香中,萩雅该上场了。
所有的男人都注意到了她,不觉都放下了手里举着的酒杯,往舞台入口这边热切地看过来。
而她今日这独具匠心的穿搭,也引来其他女人各种复杂的目光。
“这就是萩雅吧?”
“是啊,她不是从不参加花魁夜吗?”
“收起你的口水吧,那是王衙内的人,你也敢打主意?”
男人们谈论着,对王仲端羡慕嫉妒恨的神情溢于言表,似乎都在遗憾这么一个尤物居然就被她一个人垄断了。
而女人们也是一半羡慕,一半嫉恨,只不过是对着萩雅。除了羡慕她今天好看,更羡慕她身后有个亦步亦趋的王衙内。
萩雅小心地迈着步子,仿佛脚踩莲花一般,优雅地扭动腰肢纤细,向舞台中央走去。
可突然,意外发生了。
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堂倌儿,冒冒失失地闯了出来。
不小心一个趔趄,又不知被谁给绊了一跤,这个倒霉鬼嘭地一下,摔倒在萩雅面前。
他手里端的肉汤碗飞了出去,摔在地上,溅起的汤汁四起,四周人等避之而不及。
不幸的是,萩雅没躲过。
“哎呀!脏了!!”
随着一声尖叫,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
是萩雅!
萩雅的身前的紫色霞帔被溅出来的肉汤弄脏了,留下了一片一片的汤渍,十分难看。
“这可怎么办啊?这哪找得到换的啊!”
红莞坊的吴妈在一旁急疯了,恨不得剁了那堂倌儿拿来煲汤。
冬梅今日穿的是红仙衣配碧色霞帔,而且她和萩雅的身材也不一样,并不能换着用。
若是找其他伎馆的,人家看笑话还来不及,怎么会施以援手呢?
而萩雅也有点懵了,似乎是僵在原地。
她是第一次参加这花魁夜,本就没有经验,加上有这种紧急情况,手足无措也是正常。
而旁观的众人分成了两派,一派以女人为主,另一派以男人为主。
女人们捂嘴掩笑说风凉话的多,更没有谁站出来帮一把。
而男人们则大多是惊愕和惋惜,生怕萩雅会因此退赛,而使他们错过了大饱眼福的机会。
“让开!都让开!”
是王仲端。
众人惊奇地发现,他居然拿了根点着的火烛过来了?!
于是纷纷自觉地避让,生怕被火烛给烧着了。
“帮我拿着!”
王仲端到了萩雅身边,将火烛递到了呆若木鸡的吴妈手上,然后扶着萩雅坐下。
随后,他又掏出了自己自制的口罩,蒙在萩雅的眼睛上,吩咐道:“闭上眼睛,别熏着了。”
王仲端庆幸得亏这是丰乐楼,才能找的出火烛,要换了一般的店,怕是得拎出油灯来,那烟可就更大了。
万一熏坏了妆,就真补不回来了。
准备完毕后,他从吴妈手里接回来火烛,蹲下来俯下身子,双腿骑跨在萩雅身上操作起来。
“他在烧···烧···烧什么?!”
围观的众人惊呆了。
玩火?
他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