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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隐之后

类别:玄幻奇幻|字数:4W|作者:枸杞黄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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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隐之后
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一壶水开,那个江湖里的大人物悠然斟茶,推盏上前,面对一位练气士说:“仙隐之后,如今,是武人天下!”
《仙隐之后》最新章节(9个月前):

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一壶水开,那个江湖里的大人物悠然斟茶,推盏上前,面对一位练气士说:“仙隐之后,如今,是武人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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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是陈酒,刚从窖里提出来,花香浓郁,还带些潮湿的泥土气味,杞梁皱了皱眉,小小抿了一口,刚入喉当即呛住,涨红脸赶忙将头探出窗外吐掉。

刚打开窗,入眼是深沉夜色,夹杂着冰凉迎面打来,一个念头随之而起——这雨已经接连下了半月。

临街已少有行人来往,酒楼里明亮暖和,倒有许多酒客。

只瞧这十六七岁的布衣少年抹干净脸,拍拍袖从座位起身,脱离人群又来到门口坐下,耷拉着脸,深叹了口气。

正此时,寒桥送凄雨,暮鼓伤霜叶,少年杞梁来此洪城赴考乡试,借住酒家,已一月有余。

“有好几年没下过这般的雨了。”

杞梁兀自想着心事,冷不丁听头上传来这么一句话,转过头看去,是酒楼账房先生。

这账房先生磨完墨,便将搭肩上的毛巾取下,一边将柜台上溅进来的雨水擦净,一边说道:

“昨儿听几个从大坝下来的客人说,城外海渊之口的水位已升过红线,那些海中异种趁机乌泱泱的跃上堤坝,坝上守卫奋力抵抗,一夜之间死伤无数,好在朝廷派来支援的武修终于赶到,才暂时将那些海兽赶回去。”

杞梁正专心听着,门外忽然打来骤雨,他一个躲避不及湿了裤脚,索性大步踏出门,视野复又开阔。

只见远方高耸的城墙之后,蜿蜒的地势逐渐隆起形成险峰,在目力的尽头,遮天的巨峰正中,断着一条自上而下的裂缝,就如同月光倾泻银河斩落,将这山体自中劈开,在这裂缝形成的峡谷之间,横亘着一道数里之长的巨大水坝,抵御着巨峰之后那片幽深恐怖的汪洋,这便是海渊之口,大陆地势险要之最。

此刻雨雾弥漫,那大坝之上亮起几点细微如米粒般的光亮,在夜幕中划开断断续续的虚线,似有似无瞧不真切,想来应是坝上的守军在巡逻。

虽是人间神迹,鬼斧造化之工,却也是至暗的恐怖之源,杞梁心中感叹道。

这些日子小道消息就像暗巷里的蚂蚁,一个接一个往外冒,杞梁白日里便有听闻,此时也是奇道:

“洪城素来以拒海之城闻名,应该是设立了钦天监以卜天时,怎么这次却毫无预警?而且这雨已下了多日,朝廷的援军为何昨夜才到?”

“只说是这雨来的古怪,不是天地自然形成,故而连钦天监也没预见到。那武修镇守使倒是早早就请援了,但不知为何耽搁到现在才来。不过这档口,谁还会关心这个。

城主府昨日下了封城令,城里百姓便开始人心惶惶。当今这个世道,凡人们只能活在当下,对明日是不该有半点希冀。”

这账房先生絮絮叨叨的说着话,手上动作却不慢,几句话的功夫便将附近几张桌子收拾干净,临了要走的时候又对少年说:

“近来不太平,乡试放榜的日子也给延误了,不知道何时才能公布,杞公子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提及放榜延期这件要紧事儿,杞梁只觉得颇为头大,如今钱财即将告罄,至于后续,他下意识掂量了一下怀中的银两,除去回程的路费便所剩不多,暗忖最多再住个三五天便须得打道回府,而这雨却完全没有停的意思,心下又是彷徨又是焦急,只能说道:

“我之前还想着找些活计挣个车马钱,可如今这雨越下越大,我只会写字算数,一时间也找不到赚钱的合适路子。”

此间世道重武轻文,参与乡试的尽数都是寒门子弟,只图混个名头方便找个轻松油水多的活计罢了,账房先生谙熟此道,故而感叹了一句:

“这人间的规矩与艺术,一旦浸了水,可就不足与道了啊。”

杞梁闻言只觉酸楚,当下默不作声,思绪却一下子飘的很远,一会儿忆起少小寒窗,一会想到银两拮据,还有周遭连绵不断的雨打屋檐声,直教他心烦意闷。

忽的远处街角响起轰隆的马蹄车轮声,初始还三三两两,不过几个呼吸间阵势便开始壮大起来,由远及近,动地而来,终于一列运输辎重的车队出现在杞梁的视线中。

原本热闹的酒楼顷刻间安静下来,客人们纷纷探出身来观望或聚集在门前,大雨灌城之际有兵马重车驶来,决计不是什么好事发生?

那车队有十数辆重型甲车,其上一层摞一层的堆满箱具器械,两侧护送兵士更是清一色的玄色甲胄卫,车队后方是几十名形容疲惫的劳夫,各自背着一个麻袋,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看起来像是给坝上运送物资的车队,莫不是又有海兽冲上坝了?”

账房先生站在杞梁边上皱眉说道,言罢,酒楼里便开始接连响起叹息声,气氛开始沉闷起来。

车队行至酒楼门口的时候,后尾的劳夫们忽然出现一阵骚乱,两侧甲胄卫连忙肃清之后才发现原来是有一部分劳夫饥寒中昏倒了过去。

前方的那位领头之人穿一身黑衣劲服,戴着一副白色斗笠,瞧不清样貌,身边侍卫前来向他通报道:

“大人,一些背负药虫的劳夫累倒了,是否需要将他们的物资匀给其他人?”

这位大人摇了摇头,道:“不成。麻袋里的那些药虫需要吸食凡人的浊气才能保持活性,而凡人的浊气本就有限,背负过多反而会造成浪费。你妥善安排昏倒的劳夫去周边客栈休息,趁现在还没出城,再征集些人来,距离坝上可不近。”

说完,他沉吟片刻,抬头看向酒楼这边。

刹那间,杞梁只觉得夜色中亮起两点萤火,摄人心魄,其余众人亦是被震慑住,不敢动弹。

门前的一位酒客听到了二人的对话,见到黑甲侍卫向他走来,当即跪下哭嚎道: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又身体虚弱,如何担得起为大人护送物资的重责啊!”

再看其余酒客亦是身体畏缩,面露惧色,他们都不想上坝,即便只是运送物资,但好活一天是一天,何故自寻那担心受怕。

雨夜的气氛立即凝重了起来。

杞梁只见那黑甲侍卫从怀里掏出一袋银两,指着地上的麻袋面向众人说道:

“此刻坝上战事紧急,需要我们连夜将这些物资送到坝上。众位也看到我们此刻缺少人手,希望大家能够予以援手。朝廷保证会尽最大可能保护诸位的安全,并且到坝上之后会给予诸位足够的报酬,一人五十两!”

听到价钱,不少人开始有些意动,但终究无人往前踏开一步,沉寂中终于有一人怯怯问道:“你们武人各个力大无穷,为何不自己去背这麻袋?”

那黑甲侍卫闻言有些不耐烦,语气中开始有些寒意:

“这些麻袋里装的是用以引诱异种海兽的药饵,需要吸取人体浊气方能存活,而我们武人修炼内息,早已脱去了肉体凡胎,哪还有浊气。”

其实这般解释,酒楼里的众人大多都听不明白,只听出来个“这活非他们凡人不可”。

杞梁只道是雪中送炭可解他燃眉之急,正要自告奋勇,却被那账房先生偷偷拉回人群中,杞梁回头看去,就对上账房先生警告劝诫的眼神。

久久不见有人应声,此时附近车队里的一位玄甲卫猛的扯开甲胄,露出精壮的上身,两手各抄起一麻袋背在身后,口中骂骂咧咧道:“报告大人,在下学艺不精,尚还有些浊气在身,我来搬。他奶奶的,坝上死了那么多人,就是为了保护你们这帮贪生怕死的孬种。”

众人被这声势吓了一跳,还以为要强行抓人,听完才觉得羞愧难当。

就此时,人群中响起一道嘹亮的声音,“我来!”

众人循声望去,出声之人是一个面容清俊的布衣少年,正是杞梁。

他轻握账房先生的手掌以示宽慰,便迈步走出人群,朗声道:“小子杞梁,愿助朝廷一臂之力。”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声轻叹,杞梁还未来得及反应,又有两三人如杞梁般走出人群。

那黑衣侍卫上下打量了杞梁一番,说道:“年纪虽然小了些,但浊气确实重得很,不错,为表榜样,我先将报酬给你!”

眼看少年将沉甸甸的银两收入怀中,周围人一阵眼热,当即又走出许多人。

杞梁来时一人无牵无挂,此时编入劳夫的队伍也无需像别人般向亲友传话,只是往酒楼里深看了一眼,此时却瞧不见账房先生的身影。

稍作整顿,车队又从附近居民区征来几人,这下好歹算是补上了先前的空缺。穿上侍卫递来的蓑笠,接过干粮,杞梁一把将黏糊糊湿哒哒的麻袋拎起背在身后,只一个动作就差点被压的跪倒在地。

旁边的汉子眼疾手快立马扶住了他,低声笑骂道:“你这钻进钱眼的小子,人命只当五十两银钱重嘛!”

杞梁调整呼吸,少年身子骨强健,片刻便适应了麻袋的重量,他听出了那汉子的言下之意,悄声问道:“多谢大哥。这不过这一路上都有这些兵士相伴,到了坝上还有城卫军和镇守使,难不成还有什么生命危险么?”

那汉子冷笑,低头传话道:“到了坝上或许会安全,可危险是在咱们去的路上,咱们背的这东西才叫危险。”

杞梁正要细问,队首传来一声口哨,队伍终于出发了。

他们的前方,是城南二十里外巍峨雄伟的海渊大坝,他们的身后,是灯火逐渐黯淡的城市街道。

十七岁的杞梁抬起头,月色挂在海渊之上,苍凉而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