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之冬

冬天的风是冰冷刺骨的，站在天坛的园丘上洛洛环顾一周，再看一眼吧，这个城市让她所留恋的她都再看一眼，然后离开，离开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了。飞机起飞，洛洛闭上眼睛，心中无憾，，，，经过三个多小时，飞机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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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你，想着你就在我身边，可以给我包扎伤口，早上可以开车送我上班，可以我晚上下班了有个家能回，回来有口饭有个人等着我......”乔奕龙捂住鲜血淋漓的指头，对着电话机哀怨的讲着。

“伤口很深吗？奕龙，先找纱布简单包扎下，赶紧打车去医院，不要再说了，听话，随时给我电话，我等着，是，我会想办法尽快过去的，但现在你要听话，先包扎，然后去医院......”洛洛紧紧抓着电话机，千叮咛万嘱咐，似乎切断手指的是自己，那种疼痛也跨过了太平洋传给了自己。

乔奕龙不舍得放下电话，一晃神看着一手的鲜血，突然冷静了许多，来美国的六年，不就是这样一点一点自己过来的，答应了洛洛的建议后，他迅速从橱柜找了条发黄的纱布，幸好是左手被切，不是灵活多用的右手，快速包扎了下，披上衣服，推开门，走进寂静的纽约的夜里。

洛洛只怕电话会随时响起，不敢离开，随手从床头拿起乔奕龙邮寄过来的《美国留学》，一边翻看着一边凝神继续听着电话。

2007年的深秋，BJ的深秋，洛洛看着清晨窗外一片橘黄色的槐树叶子在晨光里闪烁着亮光点点，秋风吹拂，凉意渐浓。

洛洛的思绪也跟着飘回到几年前：

那是三年前的暑假，大学毕业后的洛洛为了挣到读研究生的学费，经常到BJ西二旗的乔阿姨家做家教。

“洛洛啊，来，来，喝点果汁！”乔阿姨递给洛洛一杯浓浓的橘黄色的橙汁，一边说着，“洛洛，乔奕龙估计很快就到了，我那个侄子其实啊原来在国内读大学的时候，有好几个追他的女孩子，他很讨女孩子喜欢的，又高又帅，眼睛大大的和你一样，都是大眼睛，人有才华，学业又好，就是出国后太忙了，美国的那些洋妞啊比较挑剔，对中国男孩子不感兴趣，搞得他们这些这么优秀的男孩子啊很多都得回国内找老婆。”

乔阿姨还没说完，就听见门铃响了，“来了，来了，他们来了”，乔阿姨有点激动的跑去开门。

夏日的阳光是热烈的，从客厅照进来的一抹阳光洒在走进来的男孩身上，似乎镶了一道金边，洛洛看不清他的脸，但挺拔的身材和镶了金边的脸庞让洛洛莫名的心跳加速。

跟随男孩走进来的还有一位女士，穿着讲究，一身严谨的套裙显示出她的优雅干练。

“奕龙这才回来，嫂子你们就过来了，妈呀，这一转眼，就三年了，还带什么东西，这太客气了。”乔阿姨一边寒暄着，一边帮助女士拿起大红色的礼盒，“快快，进来，”转头朝洛洛说，“洛洛，来，给你们介绍下，这就是阿姨给你说的乔奕龙，我的侄子。”乔阿姨带着骄傲的语气提高了嗓子笑着说着。

洛洛早也站起身，快步走了过来，那一抹阳光之下，男孩的模样渐渐清晰，阳光被洛洛的身影一点一点遮住，阴影下男孩眉眼清秀，带着一副黑色边框的眼镜，笔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三七分的带点自然卷的头发，白皙的皮肤，如果不是性别的原因，说成个美貌的大姑娘也不为过。

洛洛和乔奕龙互相点下头，相视一笑，乔奕龙的嘴角悄悄的上扬起来，在美国的三年，正是他全力以赴读计算机专业的三年，除了成天泡在纽约大学的实验室里，连纽约的很多世界景点都没去过，他必须以优异的成绩毕业才能进到像样的公司实习，然后排着队去等着领取美国绿卡。这三年，他不巧遇上了一位对中国敌对的印度教授，处处刁难，每日如履薄冰，谨小慎微，这一千多天的日子总算柳暗花明，度过来，喘口气，别说找女朋友，就是和女生说话的机会基本都没，而现在，站在眼前的是如此温柔貌美的女孩，乔奕龙才感到上天不会亏待任何人，特别是努力的人，会给与他一个礼物，这个礼物让他把那些愁苦，那些鄙视，那些流过的眼泪都遮盖住，让他感到一种甜，是他跨过太平洋去忍住一切的动力。

“你好，阿姨好！”洛洛思绪慌乱中向乔奕龙和乔奕龙的妈妈鞠了一躬。洛洛心里是忐忑不安的，洛洛虽然很想出国学习设计，但从来没有想过要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和男方结婚后被男方带出国，作为谁的妻子，谁的爱人，谁的夫人，谁的什么，然后以这样的名义再去深造，这是洛洛从来不愿意的，也就是乔阿姨苦口婆心，劝了很多次，洛洛想着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对方一个机会，看看再说。

乔奕龙的妈妈上下打量了一番洛洛，温和的微笑着说，“我见过你的照片，本人比照片上瘦一点，年纪更小点。”

乔阿姨热情招呼着来客，让大家都围坐在客厅里，前前后后，忙里忙外的端出来几种零食和水果。

“奕龙，你给洛洛介绍介绍你在美国的情况，别不好意思啊，洛洛，特别好，我给你可是万里挑一的，这可是难得的缘分啊，难得的缘分啊！”

“嫂子，你和我到我屋里去吧，让他们年轻人说说话。”一边说着，一边拽着乔奕龙的妈妈进屋去了。

客厅一下子安静下来，洛洛微微低着头，内心的犹豫让洛洛总有点不好意思，那不好意思里总带着似乎要占了对方便宜似的，出国对于洛洛这样一般人家的孩子来说并不是容易的事，家里不可能拿出一大笔钱供自费出国深造，只能靠自己去争取奖学金，申请到可以提供奖学金的美国高校，这几年美国因为211事件后收紧了留学生入境的口子，想申请到，本身就很难，一想到假如未来踏上美国，是依靠眼前的男孩，洛洛身体收紧了一下，那自尊心将会有了创口被永远记在男孩家人的心里和洛洛的心里。

“洛洛，你吃点水果。”乔奕龙递给洛洛一个水蜜桃，粉粉的桃子笑颜花开，洛洛接过来，“谢谢！”

洛洛把桃子拿在手里把玩着，没说话，空气又安静下来，静静的，洛洛想起昨天站在紫竹院的小湖边看着湖水一波一波的荡漾，也是安安静静的，洛洛反倒放松下来。

“洛洛，我这次回来，只能待一个月，今天是第三天，我想，嗯，我想赶我回美国之前，可以和你把证领了。”乔奕龙一口气说完，也把自己惊呆了，是啊，这就是他现在最真实的想法，回到国内，找到那个女孩，可以共度一生的女孩，然后直接和他师兄一样，把结婚证领了，即使现在还没有资格带她出国，没有绿卡是不能带出去的，那就先两地分居着，等着绿卡，绿卡一到手就回来，再带过去，这样至少女孩跑不了。

“不行”洛洛脱口而出，“我不想那么快，我不想因为你出国，我想因为我自己想出国再出国。”对于不少女孩如果有这样的机会，保不住就答应了，但洛洛从小自强惯了，而且现在国内发展的很好，不一定非要出国。

“洛洛，对不起啊，我刚才有点着急，主要时间比较紧张，所以我着急了，你别介意，我们慢慢来，慢慢来。”乔奕龙突然有种敬佩，这个看上去娇小的女孩，内心却如此坚定，那么再逼她可能会适得其反了。

一个多小时里，其实洛洛和乔奕龙，真没说几句话，一开始的仓促让乔奕龙小心翼翼，这半年来，多位亲戚从不同的城市为乔奕龙找了不下三十个女孩，发来的照片中没有一个让乔奕龙满意，加上毕业在即，无心顾暇，都不了了之。这次却不一样，洛洛击中了乔奕龙的心，在这一个多小时里乔奕龙已经设想好了他和洛洛未来在纽约的生活。

乔奕龙的妈妈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为乔奕龙安排了其他好几场相亲，但乔奕龙是那种定了就定了不会轻易再改变的人，无论能不能和洛洛领取结婚证，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让洛洛接受他，让洛洛爱上他，因为他已经一见倾心。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乔奕龙几乎每天准时到洛洛和同学租的公寓楼下等洛洛，陪着洛洛，有时给洛洛买点鲜花，有时买点洛洛爱吃的水果零食，洛洛去上家教的课，就在外面等着洛洛，洛洛回学校就陪着洛洛回学校。时间转眼就到了离别时分。

“洛洛，我知道时间很短，你有很多顾虑，我明天就走了，我，我能不能和你要个约定！”乔奕龙和洛洛走在公寓楼下的小花园里，认真的看着洛洛，满眼里都是祈求和渴望，还有无限的无奈和一丝的悲哀。洛洛看着乔奕龙的眼睛，不知怎的，还是忍不住的有点湿润，眼前的男孩很好，可以说比之前追过自己的男孩都好，但为什么一开始就是那么远，为什么不能立刻回来，为什么远离故土有所作为要付出代价，即使洛洛知道好男儿志在四方，这是乔奕龙的人生梦想她不能阻拦，但如此遥远的距离充斥着太多的未知和恐惧，也许在未来，不可知的未来，有一个美好可以等待着可以期盼着，但洛洛的心里是空空的，不能确定的。

“奕龙，你不是说可以等我硕士毕业我自己过去吗，你说可以等我这三年，对吗？”洛洛抓起了奕龙的手。

“不，我可以一直等你，一直等你过去，我其实比你需要我更需要你，在那边很孤独，但我心里决定是你那就是你，我想要你个约定，在你过去之前，不去接触其他男孩子，我们只有我们，我也一样，不去接触任何其他女孩子，一直等你，一直等你。”乔奕龙眼含深情的说着，一把搂住了洛洛。

洛洛的头靠着乔奕龙的怀里，听着那颗跳动的心脏紧张的跳动着，闻见一股清淡的男子的气息，“好，我答应你。”

电话突然响起，打断了洛洛的思路，洛洛赶紧拿起电话，“喂，喂，怎么样，奕龙，你现在怎么样？”

“去医院了，缝了几针，处理完了，没事了啊，但这几天就不能做饭也不能洗澡不能开车了，估计四五天才能好。”太平洋的那边是乔奕龙，“洛洛，你想我吗？”

“想，当然想啦，刚才还发呆，想起来，我们刚认识的情景，转眼三年就过去了，太快了，这三年可真是梦一场，每年只能见了你一回，赶上了牛郎与织女。”

“洛洛，对不起，我其实想着，就是你毕业过不来，我差不多也拿到绿卡了，没想到这两年收紧了政策，绿卡发放数量降低，排队领取的人却多了，但我正想办法，我打算申请特殊人才，看看有没机会。”

“奕龙，不早了，你吃点东西，收拾下早点睡觉吧，我还得赶紧去所里，今天等你电话，迟到了。”

洛洛赶到所里，已经快到中午了，把最近的资料整理一番，和同事玲玲准备到食堂去吃饭，下楼时正好碰上了张所长。

“方洛洛，你到我办公室来趟。”洛洛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是公派出国的事。

“张所长，太感谢您了，是公派出国的事吗？”一进办公室，洛洛迫不及待，“呦呦，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啊，平时很稳重吗，怎么这么着急啊，坐！”洛洛坐下来看着张所长，咧着嘴笑了。

“所里已经定下来了，对，有你，年前办理手续，过了春节，你们这批人一起出发，公派时间一年。你出发前需要把手里的设计项目做完了，不能留给别人啊。”

“没问题，放心吧，所长！谢谢所长！”

洛洛出了办公室，就拿出手机给乔奕龙打视频，但始终没有接通，洛洛想，估计乔奕龙一晚上去医院折腾的疲惫不堪了，就等他第二天起来再说。

当乔奕龙起来看到洛洛发来的兴高采烈的几十条信息，也高兴坏了，尽管这次洛洛不是长期来美国，但至少再过三四个月，他就可以每天见到心爱的女孩，等了三年半的女孩，他可以大胆的拥抱她，大胆的亲吻她，拉着她的手，也像其他情侣那样穿梭在纽约的大街小巷里，每天耳鬓厮磨，每天相濡以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