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拾欢提出去无二寺修行时,燕侥臻没有犹豫立马答应下来。
无二寺,在燕侥臻那日狼狈下山时系上了结,所幸,不过两日,便有机会解开。
上完香后添了香油钱,李拾欢提出居寺一日以净心神,主持礼谢道二位有心,但房屋有限,不敢打包票,燕侥臻拿出五十两银子再显向佛之心,主持想了想,决定今夜打座整晚悟道,让李燕两位将就自己卧房一晚。
“佛门中人不过如此。”李拾欢不屑道。
“他身为方丈,先做的决定是委屈自己,没有滥用职权,这点不容易了。”燕侥臻说道。
“我街坊邻居家也能这样。”
“当了主持可就不一定喽。”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逛,无二寺地大人多,一众人经书声琅琅,一众人习武强身,如此下还有众多僧人来回打杂,取地冥想。
“李兄知道这里为什么叫朱穆浪马山吗。”
“好听呗。”李拾欢把喜马拉雅脉咽进肚里。
“不是的,有由头。”
“二十几年前,有位长胜将军名叫朱穆浪,在他率领下我军势不可挡攻下淮朝,此后便只有我羽朝和南方的繁朝。”
“先皇有心再扩版图,遂令继续南下,但朱将军送了封密函,上面写了什么只有先皇知道,我们知道的是,先皇读完密函,便就让朱穆浪班师回朝,不做南下打算。”
“一将功成万骨枯,班师回朝的军队里多了许多领赏的外地人,归乡人不见许多熟面孔,但仗总算打赢了,伤口渗血,也不免喜悦。”
“行至天埋山——那时这里还叫天埋,津京路通四方又沿江河,多商贩,商贩多屯物多,天埋山又多野味,军队驻扎此,调养生息。”
“朝廷送赏,犒劳三军。”
“生死线上挣扎过的人庆祝起来可太放纵了,大块肉,大坛酒,包头菜抱起来啃,傍晚时分起火开宴,早上营中鼾声轰动。”
“就在那晚,朱穆浪的马,死了。”
“将军喝醉了给自己马宰掉助兴?”李拾欢说道。
“战骑可是犹比兄弟,如同父子的马,你会喝大了对自己爹这么不孝顺?”
“我没爹,你继续讲。”
“啊……好吧,朱穆浪埋了马,买了块巨大的硬粗石料当碑,刻四字,朱穆浪马,随后回朝,次年以身病体弱为由,请辞大将军官位,告老还乡。”
“先皇不允,二日上朝,朱穆浪忽然口吐鲜血,倒在庙堂,保住性命后,先皇仍是只让他长休。”
“那朱老师怎么出的家?”李拾欢跳起来揪树叶。
“朱将军长休第二年,先皇任三军上将马国成率军攻打南方繁国,马将军于兴落管大战一天一夜,伤亡五十万兵马大败而归,先皇火气攻心,享年六十,太子上位,便是当今圣上。”
“朱穆浪一直都是洪文皇上的将,太子时太子党,眼看数不清的荣华富贵,但他还是要辞官,不仅如此,还出了家。”
“洪文皇上为他修无二寺养身,本来山脚下的石碑要被抹了刻成无二寺,但朱穆浪组织了,只是单单添了个山字。”
“原来是这么来的,有点意思。”
“还有两则更有意思的东西,听吗?”
“什么?”
“相传,”燕侥臻犹豫下,看看四周,轻声说道,“相传,先皇送来的不只银子,还有坛贵溪玉浆,此酒珍贵,一年酿十坛,地方官员为作皇上寿辰用。”
“酒,朱穆浪没喝,他喂给了他的马。”
“为什么?”李拾欢问完恍然大悟,“你是说?”
“道听途说来的,不作真,还有另一件事。”
“什么?”
“你知道先皇叫什么吗?”燕侥臻说完又看看四周。
“华……林涛?”
“马国成战死前也给先皇传了封密函,上面写着,”燕侥臻附到李拾欢耳边说道,“华林涛,我糟你嘛。”
“嗨呦,别乱讲别乱讲,没听见没听见。”李拾欢撒欢装神经病向前跑去。
燕侥臻笑笑,这些故事可不是那本乱书上得来的,不过自己也没当真过。
午时,斋饭时间,寺院里做土豆丝与葱炒菌子,备了馒头与米饭,洗了甜瓜饭后人人均分。
“出去吃口?我知道有家馆子溜肉段量大味美。”
李拾欢抬腿要走,被燕侥臻拦下来说道:“心诚则灵,今天就吃素。”
“行……吧。”李拾欢心想你要真要跟人心诚则灵那就该跟我走,坐在店里要第二碗米饭。
钟声响,斋堂不安静,和尚们吃起饭来有说有笑。
“咱这挺热闹啊。”李拾欢和旁边和尚搭话。
“寺里严的地方严,松的地方松,施主若常来不足为怪。”
“哦这样啊,那什么地方能打掉辣椒炒肉吃?”
“施主,”和尚严肃道,“我们出家人不沾荤腥,请不要再在寺里说如此冒犯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