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那场演出韦克也去了，这是使诗人心不在焉的一环：因为看见那个学者，他就会想起那块石头、那些仪器、那些字迹以及发黑的树叶、扭曲的树影，明媚的阳光。
结束以后，韦克为诗人献上了诚挚的祝福高度的与赞扬。现在维克说话与上午大不相同，那种令人难受的急切不复存在。学得真快。
他们在阿卡姆城堡的城门下聊了很久无关紧要的话题，直到围着的人散开。
“嗯，所以我要怎样才能见到领主呢？”
“你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一定要找他啊？他不太好说话，而且老实说，我也不知道。
“反正是一件急事。说起他不好说话，真的假的？”
“真。去年教会在广场上烧死异教徒之后，他大发雷霆，神父差点被送上绞刑架。”说这句话时，德拉科的眼睛在不断地变换方向，以便于随时终止。
“他怎么敢违抗教会？”
“不知道。最后神父没死，多亏了下人们让他弄清楚了神父只是一个监督行刑的人，无罪释放了。但是教会那帮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他手下的人一再劝他别做蠢事，但决策烧死异教徒的几个人还是挨了几百军棍，然后被驱逐出了阿卡姆。领主行刑时还说：‘我不管你们他妈的教会在其他地方是他妈的什么狗德行，但是在阿卡姆，这没你们他妈说话的份！’当时他的做法引起了很多人不满，但——”他凑近了韦克，很近很近，然后用最小的声音说，“说实在的，教会真的不应该有那么大的权利。压一压教会的势力对社会稳定其实大有帮助。他的做法是对的。呃，我想说的是，你最好别干涉他决策。”
“真有趣。我走访了英格兰那么多地方，第一次见到胆敢反抗教会的领主。他怎么还没有被刺杀呢。”
“我听说——听他本人说——几年后理查王会有一次大行动，自己是这场行动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所以教会不敢碰他，还有就是，呃，什么来着？算了，说起来，你还会去其他地方吗？”
“就不了，我准备定居在这里。”
“既然你要定居了，要不我带你四处转转？”
“好、好啊。”
“饿吗？我饿了。走，我们去买点面包。”
“好。”
他们穿过圆形的广场，来到博纳的面包房。每次来到这里，德拉科就想笑，不仅是因为一地的熊毛，还因为博纳那几天粉笔一样苍白的脸色，这次还得加上大马士革的韦克那抽象的书桌。
为了弥补仓库被毁之痛，博纳把自己的店面照着仓库的样子翻修了一遍。老实说，好看多了——之前只有炉子和桌子。德拉科在架子上随手挑了两个，然后走向博纳，递了两枚硬币。博纳点头收下了，他看起来无精打采。
“嘿，博纳，”韦克走上来，就像一个老熟人，但是德拉科不记得他们有见过，“最近还好吗？”
“还好。——咦？”博纳合上抽屉，“我认识你吗？”
“呃，好像不”，他露出令人费解的困惑神色，“那我是大马士革的韦克，很高兴认识你。”韦克的困惑相当奇怪，不是尴尬，而是某种僵硬，又正好僵在诧异和醒悟之间。
“啊？”
“那个什么，我想了解一些——关于阿卡姆的传闻。就像是樵夫进芒得山，回来已经是八十年后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