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静悄悄。
“吱嘎”一声响,门扉转动的声音打破了夜晚的宁静,他顿在原地,一动不动。
待蝉鸣狗吠声过去,一切归于沉寂,他才抬起脚走出了屋子,轻掩门扉,快步离开。
他脚步匆匆走进了一条暗巷,像是有什么急事,又或是去见什么人。
他低着头,手一直轻拍着鼓鼓囊囊的胸口。
这一次,也许还是石沉大海,也许……
他需要一个契机。
十日后,东都洛阳。
是夜。
暮鼓声渐息,宵禁时分,巡街使带领巡逻士兵在坊间街道穿行而过,巡查街道上是否有犯夜禁者的踪影。队列刚刚消失在转角处,霎时间,一个黑影凭空而出,飞檐走壁跃入一所煊赫宅院内。
黑衣人跃至院内,轻松躲过值夜的府兵,悄无声息地走进内院之中,如入无人之境。
他停在一扇窗前,正是这所宅院的家主所在之地。
“咚。咚。咚。”
黑衣人抬起手轻叩窗棱,敲了三下。
片刻后,屋内亮起微弱的烛火,窗前多了一抹剪影。从屋内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声。
黑衣人俯首,窗开了一条缝,屋内之人嗓音略带沙哑地问:“这么晚了,何事?”
黑衣人闻声从胸前掏出一张字条,从窗缝间递进了室内。
屋内人接过,打开字条翻看起来,一时没了动静。黑衣人低垂着头,沉默地站在窗前,不经意间抬头一瞥,云淡星稀,月华如水。
这样的光亮刚刚好。
薄云掩住了半壁月光,黑衣人看着看着便失了神,那些太过耀眼的、吸引人注视的、让人寄予厚望的……他其实很不习惯,也不喜欢。
可惜,总是事与愿违。
黑衣人重又低下头去,向后退了半步,重新隐匿在阴影之中。
过了半晌,屋内人放下手中字条,黑衣人立即凑前一步等待指示,屋内人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缓慢地拿起茶盏,递到嘴边又没有喝。
时间仿若静止,他似是在斟酌。
见屋内人迟迟未下达任何指示,黑衣人略有些焦急地握紧了拳头,一窗之隔的屋内是知遇之恩,他不能什么都不做。
黑衣人深吸了一口气,把声音压得不能再低。
“此事看起来虽与您无关,但控告的文书不止一次被人按压下去,我自觉其中必有蹊跷便多留意一二,已将其中利害尽书字条之上,此番推断全无实据,您就当这是我的小人之心,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知此举定然不是您的作为,可若那边以此要拉您下水,您还需当心。”
“最好尽快通知……”黑衣人自知不该多言,后半句又咽回了肚子里。
“我知道了。”屋内人的语气不见丝毫起伏,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他又交待了几句话,便让黑衣人回去。
“您需得当心,防人之心不可无,此时正是……”黑衣人还想再说些什么。
屋内人挥了挥手,熄灭了烛火,院中只剩下一地清辉。
黑衣人没有马上离开,他静静地站在原地,不知站了多久,值夜府兵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等府兵走到内院中时,黑衣人已然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清辉逐渐暗淡。
如果烛火未熄,路过的府兵会看到一抹定格在窗前的剪影,直到天明。
黑衣人所说的“那边”是与这所宅院相隔两个街坊的另一所更大更气派的官邸。
同样是一个黑影,同样是一扇窗。
屋内人在看到信函之后,嘴角勾笑,走到书案旁,提笔写了两封信函,他把一封书信交给了身旁的家奴,而另一封则交给了一直在窗外等候的黑影,他沉声道:“告诉那位贵人,明日大吉。”
黑影领命离去,巡街使带队而过,没察觉出丝毫异样。
那一夜静得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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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方槊刚一上任就遇到了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