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年,姗姗来迟的热恋期格外猛烈,我只想每时每刻跟她粘在一起,对于工作和跟领导同事的来往很不在意。
我没有平衡好感情和工作,这直接导致了我丢掉第一份工作。
然而陆晴没有,她与舞团里的每个人都要好,对每一件细枝末节的小事都上心,至少在那段时间里,我是排在末尾的。
我有生气也有难过,但长此以往对陆晴的言听计从,发脾气这件事好像不该出现在这段恋情中,不该出现在我身上,而陆晴,也不该成为发脾气的对象。
第二年,陆晴出柜,我惶恐,也真实地感受到幸福,只是不知怎的,高兴起来却没有那样高兴了。
大概是时间消磨了些许感情,也大概是过于熟悉彼此,不再需要太强的情绪外露。
我该手舞足蹈,该感动涕零,但最后也只是手抖地抱着她,说了很久很久的话,发了很多很多的誓言。
第三年,激情逐渐褪去,就像每一对相处太久的情侣那样,我们吃饭不再有说不完的话,出门约会,一间咖啡店坐一下午,也只是在对着玩手机。
分享欲在一声声“哦”和一次次“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中,消失殆尽。
我们能记得对方的喜好,能在每个节日互送礼物,也能大大方方地对身边人介绍,你看,这是我女友。
但介绍完,相视笑过,面对好友的揶揄和夸奖,陆晴会咂咂嘴,说,也就那样吧。
我也会一笑置之,觉得不必再秀许多,跳过这个话题吧。
沟通的减少,必然导致争吵增多。
陆晴生气的理由逐渐从“你到底懂不懂我”变成了“你怎么能不懂我”。
疑问句变成反问句,只是几个字与语气的变化,但于我而言,却是情感上的变化。
三年的相处,我们度过热恋期,平淡期,磨合期,我该懂得她的点点滴滴,陆晴是这么想的。
但怎么可能?
于是我问她,你不说,我怎么能懂。
这种时候,陆晴会先瞪大眼,仿佛不可置信的模样看我许久,直到眼皮重新耷拉回去,微张的嘴唇合拢。
然后她平淡地,失望地推开我,说,没什么好说的。
没什么好说的。
六个字,六把小刀,静悄悄地插进心脏,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然后我们分手了,仅仅因为一次静默的争吵,和一句打着分手幌子的求哄。
那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晚,三月的温度还能把人冻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我因为进修,出了五天差,下飞机的第一时间没有看见接机的陆晴,便以为她是堵车,于是给她发消息,问还有多久到。
迟迟没有回复,又等二十分钟,才拨通第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很吵,混响鼓点乐声吵闹声混成一团冲击鼓膜,大约等了半分钟,陆晴应是换了个地方,噪音减弱,我才顺利听到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