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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突袭(1 / 2)

我的睡眠很轻,这是我在森林里养成的习惯,哪怕仅仅是一只兔子从我的身旁踮着脚走过,我也会猛然惊醒。那是钉头靴在木板路上急促地跑动发出的声响,“这么晚了是谁还在这里跑动呢?”黎明前的那个时刻,堑壕里的雾霭还没有被蒸腾散去,木板路面上湿漉漉一片,看着十分滑腻。夜色漆黑一片,唯有的那一丁点亮光是来自于守夜人的坑位,幽绿色的微弱火苗在跳动着。我从洞里探出头来,看见另一个身影匆匆经过。我用手肘顶了顶以利亚,能听出旁边的以利亚也醒着。

突然间,沿着战壕传来一声喊叫,紧接着是一声枪栓被拉动的声音,不过步枪似乎没有来得急发射,然后是手枪的噼啪声。以利亚从我们的地穴中滚出来,蹲下,左耳贴在木板路上,我跟着他。我们手持步枪弯腰,侧身贴着壕沟左侧跑向声音的方向。麦卡恩中士出现了,他掸着他那乱糟糟的红色的头发跟着我们。

更多的喊叫声和一颗手榴弹在前面不远处爆炸,橙红色的硝烟正好在战壕拐个右角的地方爆开。一阵飞扬的浮土落混杂着半根指骨落在我们头上,于是我们停下来等待中士的命令。

以利亚示意麦卡恩会为我们提供掩护火力,然后探头看向角落,并示意我跟上。地上躺着半个士兵,为什么是半个士兵呢?四处一片狼藉,火星在被炸翻的木箱上肆意攀爬,那个倒霉的家伙斜躺在壕沟拐角处,卡了壳的步枪被丢在一边。他的眼睛微睁着,已是到了弥留之际地惶恐,他惊恐地四处张望而失掉了焦距,茫然无措地好似在问,“我的下半身在哪里?”然后眼瞳变得慢慢涣散。他的腰部以下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粉红色的肠子和内脏抖露在本应是他的髋部应该在的地方。麦卡恩喊来医疗兵,接着是其他士兵出现,这些新兵们显得茫然不解。

我很快就明白了,以利亚似乎也同时意识到了。“是突袭,”以利亚低低地说。“刚才跑过我们头顶的是德国人。”

我点头表示理解。并用家乡话回答道:“他或他们可能还在附近,我们应该去查看一下。”

麦卡恩叫了几声,分配了任务,这没头没尾的搜寻持续到黎明。德国人早就走远了,那些人就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然后消失。一名士兵在站岗后抱怨他的头盔和步枪不见了,另一个声称他所有的口粮和烟盒都不见了。被炸成两半的士兵被医疗兵抬走,他泼洒的内脏和四处溅射血液被几铲土覆盖了起来。

据传闻,我们排里那个年轻的列兵杰拉尔德昨晚在守夜人的土坑里上被发现睡着了,哪怕是黎明前的仓皇纷乱也没有能打搅到那个年轻人。有人说他已经被带到前线几百码外枪毙了,也有人说他被宪兵赶进双方前线战壕的无人区作为惩处。我不知道他们讲得这些是不是真的,我所知道的就是过去几个小时里没人见过他。早餐后,我们尽可能地清洁自己的步枪和制服,然后大声先谈着关于那个叫杰拉尔德的年轻人。当麦卡恩出现时,他脸色苍白。没人敢问他任何事,因为杰拉尔德是他的兵。

接下来的几天里,前线变得异常安静,尽管似乎没有人能够在如此安静的战线里,在夜里睡得好,士兵们早已习惯夜间的炮火声。开始有人谈论报复性的突袭,这种议论逐渐增多,直到成为一个既定的事实,也许就在最近的某个夜晚里,我们的连队将会对德国人展开一次夜间行动。

对于这个消息,我感到了一丝不安,而以利亚则尽可能多地和“老鸟”汤普森下士呆在一起。汤普森告诉了以利亚许多在堑壕里生活十分有用的事情,其中一个就是如何杀死老鼠们,方法简单但在泥泞的堑壕里却着实有效。

“那帮来自庄园里的英国老爷们,总是觉得在堑壕的生活区和木板路上布设捕鼠夹比防范德国人在夜间的突袭更有意义。”汤普森是这样说的,听上去十分有趣。“你总不能指望捕鼠夹能夹断德国佬儿的脚趾,他们可是穿着钉头靴子。”

汤普森将一小块奶酪或面包绑在步枪的枪管上,用不了几分钟,那些勇敢的老鼠就会出现来享用它们的美食。然后,只需轻轻扣动扳机。是的,白天步枪的砰砰声很常见,其实射击的对象通常是老鼠,而不是德国人。这些老鼠胆大如宠物狗,它们会在你睡觉时爬过你的脸去抢你的口粮,甚至如果那些害虫足够饿的话会咬掉你的鼻子或其他暴露的肉体,比如你的手指头,它们可比德国人有害多了。

以利亚和我开始用毯子蒙住我们的头睡觉。

许久以后,我们发现关于年轻的杰拉尔德的传闻是真的。在那一夜的仓皇和搜索后的一个礼拜,那个年轻的列兵被军事法庭审判,并被宪兵们带到前线后方的坟场附近的行刑柱。

那名年轻的列兵被用黑布蒙住眼睛和嘴巴,六名士兵站成一排,其中只有一支步枪装了空包弹,所以没人确切知道是谁实际上杀了他。传闻里说那些宪兵都是糟糕的射手,杰拉尔德在一轮枪声后并没有立即死去,他痛苦的嘶嚎着,身体蜷缩起来抽搐着,以致于血液流进了他的嗓子里。为了不让这个家伙被自己的血噎死,那些军官不得不踩着泥浆走过去,拿出手枪,朝他的头部开枪,就好像杰拉尔德不过是一头受伤的骡马。据与行刑队中的某人相熟的人在一次与他人交谈的时候说,那个列兵在被带往执行死刑的地方的整个路上都在哭泣和乞求。他试图逃跑,并尖叫着尿湿了裤子,以至于那些人不得不堵住他的嘴。在厮打中,那个列兵咬了对他行刑的宪兵,直到有人卸掉了他的下巴并将他捆绑起来,然后拖了回来。他在蒙蒙细雨中被枪决了,裤裆里臭烘烘的,哭泣得像个孩子。

当我们在前沿战壕的时间结束后,我们被送回支援战壕里轮休。

我很快就了解到,这里最大的担忧不是敌人的步枪火力,而是偶尔呼啸而至并在附近爆炸的炮弹。汤普森称之为骚扰性射击。我们在轮休的日子里,整日整日的都在填充沙袋和修复战壕部分上度过,提着铁锹沿着通向前线的通信战壕来回工作,加固它们。如果不是因为担心德国炮弹出其不意地打来,这项不怎么有趣的体力活儿会显得更加单调。

我发现,在堑壕里的谣言总是比事情的真相更容易传播。现在圣埃洛伊周围的春季战斗已经平息,加拿大人被击溃了,丢下了数个连队的尸体,被迫撤出战斗,而活下来的士兵们则谈论着他们即将被运送到另一个地方,而在那里一场大型夏季战役正在酝酿着。在那些谣言里,另一个话题是关于德军最新武器的,装有毒气的炮弹像瘟疫孢子一样从天而降。我敢肯定,那些议论声里关于这些或那些的,肯定有些是真实的。毕竟不久之前,我们都被分发了一定奇怪的罩头和带眼镜的眼孔以及一个用于呼吸的突出管子,有人说穿戴起来像是美国南部那些披着白床单的怪人们在夜晚骑着马匹在社区里纵火。

我们被告知,如果听到“是毒气啊!是毒气来了!”的尖叫声或不停息的敲打铁皮的噪声传到我们耳边时,我们必须立即将这些罩头戴在头上,并塞进我们的制服里。

在过去的几天里,麦卡恩让我们重复练习穿戴这个可笑的装扮,而布里奇中尉,那个混蛋就在旁边翘着脚欣赏着,是不是抽一下鼻翼,与此同时,那张脸上的肥肉上往往挂着讥讽的微笑。罩头很热,让我呼吸得十分困苦。我感觉自己随时可能会在里面窒息,但在那个混蛋得要求下,我们不得不戴着这可恶的罩子工作数个小时。那些覆盖在它们上面的化学物质,很刺鼻,如果让泥巴蹭在了那些织物表面可不得了,我要窒息了。

不过据那些军官们说如果德国人顺风对着我们释放那些气体,我们将会享受到如同来自森林的芳香、新鲜收割青草饲料的味道。

“哼,如果他们见识过我家乡的森林,甚至哪怕躺在尼斯卡姑妈帐篷前的草地上,或许那些军官就不会这样讲了,”我愤愤地对着汤普森抱怨着。

那些罩头它们本身也不合身,那两个如同朗姆酒平底般的目镜,在我脸上随意游走滑动,以致于我几乎看不到外面。我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在耳边回响,感觉像是条被网住鱼正被溺死在水里。在这些日子里,我更讨厌混蛋布里奇了。

我们直到被送回预备队,那些气体最后也没有被释放飘到我们的阵地上,有人说现在是春天的末尾,来自海上的风将云雨吹往德国人的阵地上。如果再晚几周离开那片堑壕区域,或许那些德国人就会等得不耐烦了。

预备队驻扎在巴黎郊外的枫丹白露,在那里我们可以休息,无需过多担心战场上的冲突或那些繁重无聊为沙袋填土的工作。这一次轮替前对于战场上的一切,看起来已经变成了遥远的记忆。汤普森下士说,自从他认识我和其他人以来的最后几周是他一年来记忆中最安静的时光。连队里只有七个伤亡,四人受到炮片伤害,三人死亡,包括被那天黎明前的袭击中的被炸死的士兵。我想知道年轻的杰拉尔德是否被列入伤亡名单,但我把这个问题留给自己,没有对任何说。

在后方的日子里,我们尽可能地品尝享用热食并用筛子清洁自己的私部,那些被虱子们所霸占的地方。城镇郊外的农舍在这个战争时期成为了我们的临时住所,为了打发时间抑或是保持身体活跃,我们在休耕的土地上打橄榄球。不过,我不喜欢这个游戏,真是又无聊又累人,而以利亚似乎很享受在泥地里把人撞翻的感觉。相反,我更愿意花时间观看,去看那些似乎是长不大的孩子们争抢皮球。

灰眼睛,那个谎言管子,他是我们中第一个被吗啡吞没的人。我见过他用针头注射,以及他注射后变得松弛和平静的样子,他就安静地坐在木制看台上,一坐就是一下午。在战场后方的这片乐土上,你几乎不用吹灰之力就能找到那些“在注射后能令人感到愉悦”的药物,那些驻扎在修道院附近的医务人员总是携带着大量吗啡针管,他们的医疗包被胡乱丢弃得到处都是,有些当地的孩子会偷跑进修道院里去扒拉那些医疗包。每当我路过那个修道院的栅栏门前,就偶能遇到一些似乎比我还要小一些的孩子们正在拿走那些针管。

以利亚对灰眼睛使用那些针管里的药物非常着迷,他甚至会去观察灰眼睛处于那个另一个沉浸状态时的情况,甚至会找到灰眼睛让他回忆当他沉浸在那个状态下的感觉。我告诉以利亚让他离灰眼睛远一些,那个人就是个麻烦精,随时会被宪兵们抓住并带走。他是个坏人,他的行为会让我们所有人陷入麻烦。但以利亚总是对我说不,对他来说,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游戏,一场可以称之为“旅行”的游戏。

在面对宪兵们的时候,以利亚甚至可以搬出来了他那如同修女式的英语,用着符合逻辑的思维,引导、说服着宪兵们不要带走灰眼睛,“我们排里的其他人正被灰眼睛和他无尽的故事所吸引,难道不是吗?”以利亚朝我眨眨眼睛,我知道自己的英语还不是很流利,我被迫点点头坐在一旁,然后看着这正在发生的一切的一切,看着以利亚如何博得宪兵和他的军官的认同,而我仿佛变得更加透明,如同一个裹满泥泞的棕色幽灵。

轮休结束了,连队再一次被拉回了前线,在离开的那一天,所有人都唉声叹气,但是我却有些巴不得离开那片遗留了数不清针头的“乐土”。当我们回到前沿战壕的时候,士兵们再次变得严肃起来。

我们没有回到我们最初的位置,而是向南行进了几英里,“老鸟们”嘀咕声里我们直接走向圣埃洛伊的弹坑,那是地球上最丑陋的地方。汤普森下士向我们解释,这片弹丸之地上覆盖有七个巨大的弹坑和无数较小的弹坑。这些弹坑也同时是争夺的前线,战线在这里犬牙交错,每一片弹坑在黎明前的突袭中被反复易主,“看着吧,你四点钟方向的那个弹坑就是德国人的,不过两天前那里还是我们的,现在是下午三点,安啦。”我们穿过曾经的圣埃洛伊小镇来到弹坑处,现在只剩下瓦砾和烧焦的木头构成的小巷。夜幕降临时,我们沿着通信壕和电话线缆前行,接近前线时,照明弹升起时我们静止不动,一些炮弹呼啸着飞向别处。

以利亚和我在第一个晚上被安排站哨,对这些战壕的状况感到惊讶。它们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战壕,而是浅浅的沟渠,连汤普森都必须弯腰行走。所有排水尝试都失败了,水深及膝,浸透了我们的靴子,使它们变得过重。穿上我为以利亚和我自己制作的鹿皮靴子会更好、更舒服,但我不想破坏它们。当我们经过部队时,我们听到低沉的不适声音。没有干燥的地方可坐和睡觉,更不用说躺下了。

当黎明终于到来时,只不过是黑暗中的一抹灰色,我第一次看到了弹坑。这就像我曾经旅行过的苔原,但被破坏和凿得千疮百孔,如此缺乏任何植被,以至于很难想象这里曾经长出过任何东西。我面前的区域布满了不同大小的弹坑,有些小到连一个人都无法藏身,有些大到可能像小山谷一样。这是双方轮流在对方堑壕阵地下面挖掘隧道并放置大量炸药,然后在进攻前点燃引信的地方。

一天晚上,汤普森出现在以利亚和我面前,说:“走吧。”

他带我们到肖恩·帕特里克睡觉的地方,叫醒了他。“走吧,”他重复说。我看着肖恩·帕特里克像高个子瘦弱的孩子一样疲惫地从毯子里爬起来。

我们前往汤普森称之为他的“家”的地方,在那里他告诉我们脱掉可能发出不必要噪音的任何东西。不久,麦卡恩和格雷夫斯也在那里加入了我们,我很想知道为什么格雷夫斯会跟着来。他年纪大,可能对于这场战争来说太老了。他说他在15年前就已经在一个叫非洲的地方,在那片红土地上与一群被叫做“布尔人”的欧洲人开战,他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兵,也许这就是汤普森和麦卡恩把他包括在内的原因。

汤普森拿出一块木炭,将自己的脸、手臂和其他暴露的皮肤涂成黑色。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期望我们观看并学习,我想汤普森这样的做法很像印第安人。他递给我木炭,我也做了同样的事,然后把它递给肖恩·帕特里克。肖恩·帕特里克的脸涂黑后,他的眼白在夜色中闪光,这让我觉得他很害怕却又有些喜人。当他把木炭递给以利亚时,肖恩·帕特里克的手有点颤抖。汤普森给我们每个人一顶黑色羊毛帽,并展示了他如何将刀绑在胸前以便快速抓取。像我们所有人一样,他磨掉了刀刃背脊上那些恶毒且锋利的锯齿,这些齿原本是为了在刺入和拔出时造成最大的伤害。如果德国人抓住我们并发现我们刀上的那些齿,他们会当场击毙我们。

这时我才注意到麦卡恩如何仔细地观察我们。我向他点头,他微笑了一下,尽管在黑暗中仍然能看出他因潜望镜被击穿而受伤的肿胀眼睛。

我们都听说了昨晚派出却没有返回的小队,他们都被弹坑里的积水和幽灵吞没了。

汤普森和麦卡恩腰间都绑着左轮手枪。格雷夫斯负责一挺刘易斯机枪,而以利亚和我被告知为他携带额外的弹鼓。以利亚、肖恩·帕特里克和我都携带罗斯步枪以及我们能携带的尽可能多的额外弹药。麦卡恩给每个人一个装有米尔斯手榴弹的小袋子,这些沉重的阿马托炸弹让我想起了故乡森林里云松上从夏日就开始的沉重的挂果。“比德国人的木柄炸弹在近距离战斗中很有用,”他说。

“今晚我们将两个人一组行动,”麦卡恩继续说。“记住其他人的位置。观察气球和那些飞行员报告称在过去几天里发现一些德国人出没在一些大弹坑里。”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木炭。“坦白地讲,我们现在不知道哪些是我们的,哪些是他们的,我们今晚的任务是弄清楚这里的情况。”以利亚轻推我,用家乡话讲着:“我们要越过顶部,然后在弹坑里打德国人一个措手不及,就像我们之前狩猎驼鹿一样撕开他们的喉咙。”我攥紧了拳头。

“现在处理任何事情,”麦卡恩说。“我们五分钟后越过顶部。”

在战壕之上,世界似乎又重新敞开了。我和以利亚是一组,跟随汤普森和格雷夫斯。麦卡恩和肖恩·帕特里克在后面。那一片地带是弹坑而不是之前的挂满铁丝网的无人区,被爆弹制造的浮土形成的山脊轻松地遮挡了堑壕前几十码外的视野,在夜晚降临以前,那些山丘里寂静得如同城镇郊外的坟场一般,哦对了,这么讲也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在夜幕降临后,死神将会邀请双方在这里举办一场在泥水里的派对。太多的人在这里尸骨无存,有些人就像那个倒霉的埃巴尔刚刚抵达战场一样被蒸发掉了,死的毫无意义,双方战斗得太艰苦了,每一个人都失去了转圜的余地。我们每一个人的脚下都站着的泥巴都是由同僚和敌手尸骨堆叠的,没有人想在黑夜下失去任何已有的阵地。

我们小组今晚的任务是侦察其中一个较大的弹坑。现在我们所做的被称为跳跃弹坑,从一个弹坑滑进到另一个弹坑,先从边缘探头观察,然后像鳗鱼一样滑进去。每个弹坑的底部都充满了水。有些弹坑几乎满了,不过只有当你下去以后你才知道你脚下踩得到底是污泥还是骨骸化成的松散土壤。

汤普森做了一个手势,表示下一个弹坑是我们的目标。我和以利亚向他的左边散开,麦卡恩和肖恩·帕特里克向右边。我们同时探头看看下面有什么。这个弹坑是我见过的最大的,深约二三十英尺,然后才是水面。水边下面有什么东西在移动。当照明弹升起时,我看到三个身影。有足够的诡异绿光让我辨认出他们穿的是我们的军服。以利亚在其他人之前滑了进去,在那三个人知道他在那里之前就已经到了他们身边。我也下到他那里。两个士兵静静地躺着,另一个虽然醒着但头昏沉沉的。以利亚拿起旁边的水壶想给这个士兵喝水,但水壶是空的。

麦卡恩滑到我们旁边。“列兵,下次,等我的指示再行动,。”他从腰带上拿下水壶,拧开盖子,往士兵嘴里倒了一点水。“我们得把这个人背回去,”他说。

其他人也加入了我们抵达弹坑底部。我能看出以利亚正要问我们应该怎么处理那两个失去意识的士兵,但我们同时看到他们的脸已经因死亡而僵硬,不过还有变得膨胀。

“刚才那个列兵,伯德,格雷夫斯,你们爬到边缘去守着,”麦卡恩说。“我要帮这个小崽子把这个人背回我们的那儿。”他指着肖恩·帕特里克。“这里离我们的阵地我们还算近,不会花太长时间。我回来的时候,我们会了解到谁在哪个弹坑里。”

我们别无选择,只能点头同意。

“走吧,”麦卡恩说。

我们所有人都抬起受伤的士兵,帮助他到达边缘,那里麦卡恩和肖恩·帕特里克将他从胳膊下抬起,开始拖进黑暗中。我、以利亚和格雷夫斯躺着,武器对准黑暗,我正在想下一步该怎么做时,熟悉的尖啸声传入我的耳朵,快得我来不及反应。一声爆炸在我的右侧爆炸,短暂地照亮了无人之地,当亮光消失后,我眼睑背后仍留有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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