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你去哪儿了？”零雨指着天上中央的圆月，“你知道我从太阳，啊不是，月亮从边儿上滚到中间一直在找你吗？”
沙泉眨眨眼睛，“可是是你让我自己去找好吃的呀。”
空气中一阵寂静突如其来，零雨左思右想，原来这还是自己的错。
“走啦走啦，赶快回去。”
“去哪儿？”
“宛曦姐的房子啊。”
“那她在哪儿呢?”
“……“零雨一愣，“走吧，先把去找你的宛曦姐找回来。”
他急忙转过身，不好意思再看沙泉天真而诧异的眼神，不料刚走出去三步，一大团信息碎片忽地一下悉数涌入他的脑海，随之而来的眩晕感令他眼前一黑，零雨赶忙扶住旁边的墙才没有倒下。
他的大脑像是被看不见的手强行塞进一团又一团记忆，还未能消化已有的，下一波又接踵而来，眼前的昏黑一片不断褪去又来袭，灵魂的混乱感与分裂感也猛然来袭。零雨空着的那只手紧紧攥着自己的头发，发根处渗出星星点点的红色。
“喂，你怎么了？”沙泉一看方才还好好的零雨不知为何变成这副痛苦模样，忙夺步过来帮忙扶住他。
这时的零雨只觉得自己好像一个观影的人，无数画面在他眼前一闪而过，他就好像在一个空旷漆黑的虚无里，无能为力地看着那些转瞬即逝的画面，又无能为力地被迫接受那些画面闯进他的记忆。零雨好似一个布娃娃，被粗暴地拆开缝合线，填进去大量棉花。
“沙泉……”零雨咬着牙说出。
“怎么了，你说。”她脸上写满了焦急。
“……快走！”他的声音从牙齿缝里挤出来。
“为什么？”
零雨没有回答，他残存不多的理性和清醒只能支撑他做出一个动作——移开扶着墙的手、竭尽全力把沙泉推到路的另一边，下一秒，意识剥离。
“你终于想起来了，是嘛？”
山巅上只有清风一缕、云层一片，外加酒一壶、席一张、人两名。
“你用上了我的样子啊。”零雨看着身边拿着酒壶往嘴里灌的人，蹙起的眉间是淡淡的哀愁。
灌酒的人一笑，将残留的酒洒向云间，“那又如何，小鬼？”
零雨不理会祂的挑衅，倚在青石上，说，“我所记起来的不过零零散散，根本串不成完整的记忆，告诉我，怎么回事？”
“诚惠，十根头发。”
“无趣的交易，给你好了。”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交易吧，考你个问题，你是拿什么暂时换走了我的一点权力？”
零雨想了想，“呵，遗忘，不是么？”
“对啊，你是拿遗忘和我做了交易啊，但是失去了遗忘并不等同于你能完完全全地记起来所有啊，不是吗？”
“你还真会狡辩，不过也无所谓。”
“那么，想起了一半记忆的零大人，”祂趴在零雨身上，神色故作谄媚，“愿意和小鬼做个小小的交易吗？”
零雨皱着眉，推开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别拿我的脸做出那种表情来，另外，我暂时没什么做交易的想法，撒零吉洛尼尔。”
“哇呀呀呀，了不得，了不得！”祂又忽而跳上零雨倚着的那块青石，“零大人竟然直呼小鬼的真名了，难道说，零大人终于愿意让我现身在现实里了吗？”
“少来，别这么会演，在这里直呼你的真名根本就没有那种效果，不是吗？”零雨站起来，“让我回去，要不然会出事的。”
出乎他的意料，祂伸出食指来左右摇摆，拒绝的意思十分明显。
“你这是什么意思？”零雨眯起眼睛，祂脚下的青石碎成粉末。
“意思就是，这里是属于你的心中界，你会来这里是因为大量记忆冲击导致，”祂轻飘飘地踩在那堆碎石上，“小鬼能进出已是本领通天，若是进行干涉，小鬼可没有那个本领。”
“这么说……”
祂抢着说，“所以零大人必须要把那些记忆全都吸收完才可以回到现实哦，否则……”
“否则灵魂的割裂感会瞬间让我变成疯子是吧？”
“答对喽！”祂手舞足蹈，没来由的欣喜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