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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王斯38(1 / 1)

清晨带了一点雾气,回到曼谷后的王西知落了机就直奔Eason的墓地,她打听到Eason今天落葬。墓地因为周围都是树林的关系,总是有雾气弥漫,白茫茫的一片像是挥不散的毒气。Eason的家人围着土地里黑漆漆的木棺,Eason的右臂已经被封回去了。他们全身素黑,中间有泰国道家人士念经作法,超度Eason的一缕亡灵。王西知只敢把车停在外围,熄了火,坐在车里静静地在远处看着他们。总是这样,又是这样的一幅画面。女人颤颤巍巍,大哭得快要昏倒,而男人嘴角下垂,强装镇定。上一次见,还是在王淼的葬礼上。他们都还这么年轻。而这绝不是巧合,王西知知道,她坐在车椅上,再一次拨打了高长升的电话,已关机。Veronica的电话也试一下,忙音。她就像离队的企鹅,在茫茫白雪中不知所向。王西知相信Eason的家人也能了解到内幕消息,所以这才匆匆下葬想要息事宁人。可她却羞于上前,王西知心里隐隐觉得是自己害死了Eason,哪有那么多巧合,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她躲在车里大概抽了七八根烟,Eason的家人已经离开,王西知这才敢下车。她缓缓来到Eason的墓碑前,蹲在地上,这样她就跟墓碑一样高了。她这次来得匆忙,鲜花和食物都没带,这才感觉有点尴尬。她轻轻抚着墓碑上的刻字从名字摸到日期,2001-2024,才二十三年啊,其中属于王西知和Eason的时光又有多久呢。她细腻且又纤细的手扶到了墓碑上方,因撑着墓碑才有了一点力气。王西知低下了头,她感觉从胸腔迸发出一股痛意,这股窒息感一直蔓延到喉咙,好似一张口就会有眼泪崩落而下,她吸了一口气,忍住了,控制不住的喃喃自语。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她的声音在这时很细很软,像是被掐着发出的一样:“为什么你这么年轻,为什么?”

王西知顺了一口气接着一口气,她这些天已经接连遭受了许多打击,她仿佛没有知觉了。她好想哭,可她连哭都哭不出来,眼泪都已经流干了。她感觉自己已经麻木得如行尸走肉。她看着Eason的墓碑,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自己就像被挖了心的比干。脑海中忍不住的放映出自己与Eason一起经历的时光,竟多是些对Eason的利用与算计,还有最后一幅画面,就是她在那里趾高气昂的提点Eason,她沉溺在后悔的海水之中逐渐无法呼吸。Eason的离世也升华了王西知对他的感情。死亡反而能让人靠近,没错,能让生前分开的人拉近距离,正如《LaPorteEtroite》中所写。

“为什么我和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骂你的话。为什么啊?为什么你会被杀手追杀,为什么,为什么,我真的不知道。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和王淼一样?为什么我老是骂你。为什么连最后一次见面我都在骂你。你能不能回来,Eason,你能不能回来。我想听你说话。”

王西知说完最后一句话,软趴趴的跌坐在地上,所有的精气被抽干至真空,就像一只蒲公英被风一扫就跌落在土地上的无力。王西知内心难以接受,曾经在床上与她肌肤相亲的人,现在却变成冰冰凉凉地躺在这一寸黑土之下。就在前几天在上海的她还在计划合开锦标赛,或许办妥离婚手续后还能一起去马尔代夫。而与此同时Eason却在泰国被人残忍谋杀。此时此刻她才体会到人生无常,这一切都太快了,始料未及。她想乞讨上天,请告诉她吧,这不是结局,这是错的,她还记得与Eason第一次见面的样子,Eason在牌桌上输了她四手钱,加了她的Line夸她玩牌很厉害。回忆这么近,可却都已经成了故事。

“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便。”王西知身着风衣,跌落在地上,风刮过她的发丝黏在嘴角,灵魂被接二连三的突发事件打击得碎成一片片的了。面对着矗立的墓碑发呆的她突然被这一声醇厚而又低沉的男音打破,刺耳而又突然。反应过来后却留惊讶,她略带惊恐地回过头,果然是他。

在蹲着的王西知身后笔直矗立的男人身着一袭黑色大衣,黑色西装裤刚刚好在黑色皮鞋上折了恰到好处的弧度。他站得太高,抵挡住了挂在天空上的太阳光,使得他的整张脸都在阴影中深沉。王西知在低处仰人鼻息,只能看得到他有力的下颚角,高耸的鼻梁,和圆而宅的鼻孔,整张脸白煞煞的,唯有眼周围深凹被衬托得发黑,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犹如鬼片中常见的黑白无常,有一种非人的恐怖怪物感。男人递来一张白色的手帕,上好的棉质,有金线绣了WS两个英文字,背面叠绣了一只蝴蝶。王西知识出,这是上好的苏绣,而能这么精致的人,也只有一位,也只有他,此时此刻出现才说得通。就是那一位,香港金融上市公司的执行董事,副部级官员的独子,王淼的同父异母的哥哥,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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