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循看了看劳工们,在他们迫切的目光中解释起来:“各位,这并不是要把你们赶走,而是让你们暂时休息一段时间。”
“你们就把心放到肚子里,等坊内有活的时候我会再次召集你们的。”
劳工们听了眼神中满是怀疑,不安地动来动去,有个怯生生的嘶哑声从人堆中传来:“主子,您都把下个月的资给都发给我们了,还说不是在赶我们走吗。”
赵循听后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的一片善心反倒引起了怀疑,他愣了一会,解释道:“现在正处在农忙时节,这些钱是让你们好好把农忙时节过完,放心,坊是不会赶你们走的。”
“您真的就这样把钱给我们。”
“真的。”
劳工们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突然有个年迈的老人冲到人群前,抹着眼泪跪下来喊道:“大圣人啊——”
在老人的情绪感染下,劳工们有样学样地大喊。
“圣人啊——”
过了不久,劳工们勾肩搭背,兴高采烈地去收拾自己的行李。
他们赤着身子来到一口井边,将一桶桶浑浊发黄的泥水打上来,用力将木桶举过头顶然后再像瀑布一样倒下。
“真爽!”
虽然是泥水,但也足够将他们身上的粉尘和泥片冲刷掉。尽管他们皮肤纹理和皱纹之间仍有许多肉眼可见的污垢,但至少现在能分清楚谁是谁了。
半个时辰过后,头发尚未干透的劳工们排成一道长龙,手里提着大包小包,有说有笑地前往账房领资给。
赵循亲自到账房,将一束束沉甸甸的铜钱交到那些满是疲惫又满是欣喜的劳工手上。
也只有在领钱的时候,赵循才终于看清他手下这些劳工的五官和面貌。
他们并不是天生身上就带泥携沙,他们也有喜怒哀乐,也有各自的特征和不同。但是为了更好地活下去,他们才不得不投身到这满是尘沙的工坊,忍着鼻孔不满尘沙的不适,被迫染上一层厚厚的泥沙。
“主子,你可要早早地喊我们啊,我们愿意在你手底下做事。”劳工们走到门口的时候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望向赵循,向他深深鞠了一躬。
“放心吧,我会的,回去好好养养身体。”
看见这些劳工发自内心的笑容,这些天一直愁眉苦脸的赵循也难得笑了起来,他仿佛又回到了在以前在赵国的那段和市井之人嬉笑怒骂的时候。
“如果有一天,百姓们不用卖命干活也能露出这样的笑容就好了。”赵循心中感叹,又想到了姜诺言之前向他说的计划。
如果真的能成功的话……
不过现在,却连积累资金的阶段都遇到了困难。赵循想到虎视眈眈的沈炼,又收起了笑容。
“哇!”
贼头贼脑的周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到了赵循身后,突然大叫吓得赵循虎躯一震。
“阿哟,想什么呢循哥,这么认真。”周莽子拍着日渐增壮的肚子大笑道,“循哥,你能不能把我的资给也提前给了,我也好去滋润滋润。”
赵循白了他一眼,又指了指旁边木棚旁堆积着的成品水泥和驴子,不怀好意地拍了拍周莽子:“好兄弟,看见那头驴了吗。”
“看见了,怎么了。”
“你说驴和人有什么区别。”
“循哥,你在玩我呢,我是人,它是驴,这能比吗。”
“你这话就不对了,伱说说这头驴整天干些什么。”赵循一脸正色,用眼神给周莽子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