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夸了,林妙贞侧了侧脑袋,眉毛挑了挑,露出了得意之色:
“我哪有什么才干?不过是占了这个位置就得做些事儿,这不是你教我的?倒是徐宫令、张典学还有舅母,真是手把手地教我。”
沈时晴看向侍立在册的徐宫令,对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徐宫令,我将守心阁改为端己殿,另设端己殿学士等职,已经有了保平侯夫人韩氏暂领端己殿协办大学士一职,又让御前女官岳素娘暂领了端己殿行走,你已经是五品宫令,可愿暂领了同是五品的端己殿大学士一职?”
徐宫令还未如何,林妙贞惊诧非常,看着“赵肃睿”的脸色,她不禁脱口而出:
“太后娘娘又做了什么?”
沈时晴看向她,点头:“让一品侯夫人跪在西安门内听太监读《内训》,太后折辱人的手段还真是层出不穷。”
林妙贞倒是淡定,这样的事她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只不过不是西安门内而是慈宁宫内罢了。
她连忙说:“一会儿我让人给二舅母送些东西,既然做了协办大学士,也该有个五品的补子,这个由我赐下吧。”
沈时晴看了一眼她的脸色就知道她大概是想起了从前,心中轻轻一叹。
高门大户里折辱人的手段她自己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看着韩若薇跪在地上的时候,她真是想起了许多旧事,永远没有止境的佛豆,又或者抄不完的经书,还有看似无声无息实则无处不在的训诫与桎梏。
总有女人在跪着,从前的沈时晴、林妙贞,方才的韩若薇,此时也一定有女子正跪在地上。
明日也依然会有。
在她深思的时候,徐宫令已经行了一礼,声音徐徐道:“谢陛下恩典,只是,一则,宫正司主持宫中六局二十四司,事务繁多,三位宫令各司其职,有人少做了,自然有人多做,臣若是当了这个学士,只怕宫正司反倒难做皇后之臂助。二则,臣今年五十有六,年老力衰,实在难堪大任。三则,区区一个身无寸功的宫令做了端己殿学士,只怕让人看轻了端己殿,让人以为这不过是女官一系中另加一处罢了。”
林妙贞听得连连点头:“让徐宫令当这个端己殿学士,反倒让人觉得这端己殿也不过是在宫闱深处,要是能有一个宫外之人来做这个学士就好了。”
胆子越来越大的皇后娘娘坐在熏笼上,穿着靴子的脚晃了又晃:
“这人最好身份也高,方能压得住场面,让礼部那些人不能造次。”
沈时晴被她提醒,第一时间想起的就是在燕京城里德高望重的英国公夫人,英国公夫人公孙氏出身蜀地望族,年轻时也曾随着英国公征战沙场,立下过战功,一生待人和煦、处事公平,由她出任端己殿大学士是再合适不过的,但是现在公孙氏的次子还在被押解进京问罪的路上,英国公沉迷于“失却皇恩”的戏码带着全家老少一起闭门不出,贸然提用了公孙氏会打乱他们之前的种种布置。
抬起眼,她看向了挂在架子上的一件半袖紫貂大氅。
“姐姐,这件衣服不是宫里的吧?”